新修第三十四章 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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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夜,凉风如水,月光清冷地洒在太常寺的院落中。黑夜中紧闭的双眸突然睁眼,熟睡的林紫夜陡然坐起,低声道:“青羽!”
睡在外室的孙原同时睁开眼眸,顾不上点燃油灯,顺着火盆微弱的光芒,起身穿了外袍便到了侧近,隔着门也能感觉林紫夜轻轻的紧张感,他低声道:“怎么了?”
林紫夜静静坐着,没有立刻起身,低头思索了一会,亦不曾说话,面色缓和了一些,方才轻身裹起了衣服,缓缓走到窗前,目光清澈,直望窗外。
林紫夜幼年冻伤入骨,从此落下了怕冷的毛病。而她天生敏感的知觉却愈发明显。
她闭上眼睛,指尖轻轻掠过窗前案几,神情微微凝重。忽然,她的眉头一挑,指尖一顿,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异动。她静静屏住呼吸,片刻之后,低声道:“有人在。”
她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已没有了方才的紧张与慌乱。孙原虽然瞧不见她,已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她不慌忙,他便也放下心来。
看似简短的言语,却是安全的意思。起码孙原不必担心对方挟带杀意而来。
林紫夜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但内心的警觉与复杂早已如潮水般涌来。自从太平道的势力逐渐浮出水面,这种异常的感应便屡次出现在他身边。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开口:“知道了。”
说罢,他取过了衣架上的大氅披上,抬手弹出一道剑气,火盆中的火星飞上半空,落在不远处的十二支青铜仙鹤灯中,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绽放,微弱而温暖。
他步履比寻常更重一些,似是告诉林紫夜安心。
夜风轻抚,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定。
外面的空气清冷,几乎能感觉到夜的寒意渗透进骨髓。
一道身影随意地坐在太常寺飞檐上的一角,长剑横担膝上。
正是马元义!
孙原立在廊下,身姿修长,面色沉静,似乎刻意和马元义保持着一段距离。
只不过,局势并不因他的刻意而有所缓和。太平道的影子,已经悄然笼罩了整个帝都。马元义来找他,决然不会是什么闲谈。
四目相对,目光中如有剑锋交错。
月光如水清透,撒遍中庭。马元义望着他身上月光,微微笑道:“使君好修为。”
“不敢当。”
孙原仰头望去,马元义身影单薄,在这冷风中更显孤寂。
他想不明白,这位太平道教众为何一直要和自己见面——他一直默认自己并无几分利用价值。
“既然到了,还请饮几杯热水罢?”
“罢了。”
黑夜中马元义轻轻摇头,起身从长檐上一跃而下。
他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显现,步伐轻盈而果断,身着一袭黄色长袍,目光柔和却坚定。
“今夜月色甚美。”
他笑出声来:“不知如此月色,还能看几眼?”
这近乎自白的言语中,透着一股自嘲的味道。孙原随即明白,马元义已经预定了自己必死的结局。
孙原对太平道了解不多,唯一打过照面的便是龚都、龚文健兄弟。这对兄弟明知冬季风雪大,却依然送父亲来邙山寻药神谷。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直视人的内心。他的到来,打破了庭院的宁静,空气中的压抑感更是令人窒息。
“孙原。”马元义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冷意,他停在孙原面前,目光犀利地审视着对方,“以你的聪慧,相比猜到了我的身份。太平道的力量,早已渗透了这座帝都的每个角落。”
孙原轻轻抬起头,温和的目光注视着马元义,却没有任何慌乱或动摇的迹象。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静:“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当着袁氏兄弟的面暴露身份,袁家和太平道勾结,你们本该是盟友。”
马元义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错,我们确实是盟友。”
“其实很简单,袁氏既然暴露在你眼前,你的路自然也就剩下两条——”
“要么死,死在太平道和袁家的联手绞杀之下——你若是想检举袁氏宗族,便是自不量力。”
“要么联手,成为太平道和袁家的盟友。”
孙原依旧温文尔雅,但目光中的冷意愈发明显:“若我不选呢?”
马元义略带嘲讽地一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势在眼前,帝都之内,除了那位天子之外,你无势可借。你不选,只会更加困顿。”
孙原微微皱了皱眉,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惜并未被马元义察觉:“因为我是魏郡太守,太平道的信众在河北聚集,我猜到了你们会在河北举事,所以你们欲除我之后快——我只是不明白,你们谋划多年,这般简单的事情为什么看不透?”
马元义皱眉。
孙原望着他,银色月光泄底,一片清冷,愈发显得他身影单薄。
“帝都之中的人,谁会支持你们举事谋反?去毁灭他们的荣华富贵?”
马元义没有孙原猜想那样变了神情,没有愠怒、没有大惊失色,只是他的眼神微微带了悲悯。
天下人,熙熙而来,攘攘而去,无非名利二字,谁会轻易怜悯那饥寒交迫的百姓?
马元义知道,代表着他背后的张角也知道。
太平道和帝都里的达官贵人,不过互相利用罢了。此刻他们是盟友,将来一定是敌人。袁家也好、十常侍也罢,将来都要靠着平定、消灭太平道的功勋更上一步,在他们看来,和太平道的合作,不过只是为了将来知己知彼,下刀的时候更准、更狠罢了。
与虎谋皮,岂能安然?
马元义顿时收起了笑容,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
“没有他们的纵容,太平道亦不会发展成今日的模样。”
“那也是他们在利用,你们愈发强大,他们将来的功勋也愈发显赫。”
孙原微微叹息,眉头轻轻蹙起,低声回应:“救死扶伤,医者本分。在药神谷十年,见过多少人垂死挣扎。那些太平道的信众,不过是饥寒交迫的百姓,你们利用人心,与谋杀何异?”
孙原的声音愈发犀利,他身体瘦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马元义的眼睛闪过一抹锋锐的光,步步逼近,声音带着几分压迫感:“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你所处的地位已经注定了你不能再置身事外。我太平道的力量远超你想象,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抗衡的。若你执意反抗,那我会让你在这片帝国的土壤上,付出惨痛的代价。”
天地苍茫,阴沉的天色像是一块厚重的灰幕,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马元义穿着一袭深色的粗布长袍,衣服上沾染了些许尘土与血迹,坚毅的面容与那坚定的眼神仿佛与这荒凉的天地融为一体。他的身形挺拔,站得笔直,双手背负于身后,静静地凝视着孙原。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下一场风暴。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那深邃的眼神,锐利得像是一把磨得锃亮的刀。
孙原披着大氅,袍简单得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角微微下垂,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温和,却也带着些许的犹豫与无力。他站得略微佝偻,双手不自觉地环抱在胸前,似乎想用这种姿态来抵御内心的彷徨与不安。他声音温柔却带着不自信的抖动,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一种内心的挣扎。
“你或许是对的,但是你知道你成功不了。无谓的牺牲,不值得。”
孙原的语气软绵,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低下头,眼睛在那地面上游移,好像无法直视马元义那双透着寒光的眼睛。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轻揉了揉眉心,他顿了顿,似乎在给自己些许勇气,但语气还是无法避免地带着几分犹豫:“不破不立,这代价,不该由天下承受。太平道起事造反,天下糜烂,可那些高官贵族依然高座,苦的只是百姓。”
他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有些游离,仿佛在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马元义站得笔直,眼神如同刀锋般锋利。他没有急于回应,沉默片刻后,他微微张开了嘴,声音沉稳且坚定,“改变,从来不是依赖于一味的忍耐和顺从。”他的语气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一种坚不可摧的决绝,“你说救死扶伤,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不破旧立新,百姓的苦难将永无止境。你以为温和的方式能改变这一切,可那些贵族,那些达官显贵,心里根本没有百姓,他们看的是权力,是名利。你若不拿出力量来,他们怎会怕你,怎会听你的?”
字语铿锵!
孙原微微抬头,看着马元义,眼中依然闪烁着不舍与挣扎的神色。他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神躲闪,像是想要反驳,却又似乎被马元义的气场压制住了。他的嘴唇轻轻颤抖,开口时声音依旧低沉,“可是……”他顿了顿,仿佛在做一个痛苦的决定,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我不认为,改变的代价,应该是这么沉重。”
马元义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他微微俯身,眼神锋利得几乎要刺破空气——“你说的这些,终究只是逃避,孙原。你心底的柔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冰冷与残酷。”他的话语像一把刀,精准而无情,“如果没有力量,如何打破这腐化的牢笼?如果没有牺牲,如何为百姓赢得真正的安宁?”他直直地看着孙原,眼中没有一丝动摇,“你说你是医者,救死扶伤。在这个世道里,医者救不了人心。”
孙原的目光低垂,嘴唇微微张开,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一刻,他的身体显得无比疲惫,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的痛苦。他想反驳,可是那反驳的声音却似乎被马元义的强硬吞噬。
孙原的心中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他知道马元义说的或许有道理,但他依旧无法放下那份对温和与生命的执着。
两人站在冰冷的风中,沉默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马元义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得无法动摇,“道阻且长,虽千万难亦往矣。”
他声音虽轻,却如此沉重。
“你所追求的温和,或能救一二人;若不推翻这一切,天下人之苦永无止境。”
他说着,眼中那份不容妥协的决绝愈发明显。
孙原轻轻低首轻摇,却带着一丝未曾言尽的痛苦。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目光交汇,却无言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凝重,包裹着两人心中无法言说的预感。没有激烈的争执,亦无愤怒的反驳,唯有那份深藏心底的坚定与无奈。
马元义举手投足间,仿佛能掌控这帝都的每一缕风云,每一丝波动。他冷静的眼神中,有着对局势的深刻洞察,犹如洞悉命运的棋手,早已看透一切。而孙原,却在他的目光中读到了结局——那是无声的注定,深沉而无法改变的命运。
袁家,那个在帝都中如巨影般笼罩一切的家族,早已摸清了马元义的底细。每一分每一秒的谨慎,都已被细致入微地记录,而这一切的真相,随着时局的明朗,必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揭露,成为他无法逃避的灾难。太平道谋反的阴影,仿佛一把锋利的剑,始终悬在他的头顶。而当袁家动手之时,他将无法逃脱那致命的一击。
孙原的心底,早已知晓那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命运——不论马元义多么聪慧深沉,他所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早已被命运的笔触勾画。他的未来,已被袁家牢牢掌握,逃不出那一张张铺设已久的网。帝都的权力之争,最终将化作无情的刀锋,将他从这局中彻底斩除。而马元义,终将如一枚被弃的棋子,默默无闻地落下。
但马元义依然平静如水,他深知命运早已将他困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他的眼中,似乎没有一丝恐惧,只剩下冷静和坚决。他微微勾唇,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又似乎在某个瞬间失去了控制。
“你知道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平和,“这一路走来,我早已知晓结局。”他不看孙原,只是凝视远方,仿佛那远处的景象是他心底的写照。“局势,早已明了。我之所为,已无回头之路。”
孙原没有言语,他望着眼前的马元义,心中一阵潮水般的复杂情绪涌动。敬佩、无奈、惋惜,所有的情感交织成一张网,牢牢困住了他的思绪。是的,马元义早已选择了他自己的路,而那条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回头。他的命运,早已与这座帝都的风云紧紧相连,仿佛每一步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操控。
“你说得对,”孙原终于开口,声音如同沉寂的水面般低沉,“你我皆是棋局中的一子,或许早已注定无法改变。”他缓缓转身,眼神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但你可知,在这片大地上,我们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选择。”
马元义没有回应,只是目光深邃,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看到了那条他早已注定要走的路。
良久,夜色中传来他一声低语道:“世间事,不可量。占卜谶纬,又岂能为凭?”
孙原深深叹息,心中的那份压抑与无奈,如同一片沉重的云,久久笼罩着他。即使明知未来充满荆棘与血泪,他依然无法改变马元义的选择,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们,终究是这场风暴中的一片叶子,任凭风雨肆虐,最终落入谁的手中,又有谁能知晓?
马元义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时,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片死寂。
孙原独自站在原地,静静望着马元义消失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安。
有这样的人做弟子,那个被百姓交口称颂的大贤良师张角,到底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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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袁术早早地就来到了东方寓。
大门洞开,风声呼啸。
马元义好似早已猜到了袁术要来,衣冠端正,垂坐池边。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唐周、龚都、龚文健都不在了,他在袁术彻底跟他撕破脸之前便已经布好了退路。
更何况,他昨夜已经见过了封谞和徐奉,他要死了,这两位权力顶峰的中常侍一个也跑不掉。
“坐!”
“不坐!”
袁术冷笑一声,冷声道:“当日早已约定,太平道在帝都内一应事宜需与我袁氏一族通报,这些日子,你们动作未免太多了。”
“动作太多?”
马元义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早已看到了袁术愤怒的脸色。
他轻蔑一笑,头转将过去,望着一池春水,道:“你看这池水清澈,若真有什么动作,谁又看不见?”
“哼。”
袁术一声冷哼,道:“与封谞、徐奉勾结,也就罢了。如今是连何进、何苗兄弟都勾搭上了,你们太平道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你在害怕什么?”袁术话音未落,马元义的声音便怼了回去,“太平道行事,自有法度。若是没有通变的法子,在这帝都之内,岂不成了你们袁氏一族的玩物?”
“袁公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合作,不是你袁氏一族的傀儡。”
袁术冷笑,一甩袍袖,怒气暴涨:“联合何苗,将太平道的杀手送入皇宫,再将复道卫士杀个干净,将罪责推到京兆尹刘陶的身上,刘陶原来是太尉杨赐的掾属,此番拉他下水,杨赐迟早要注意到我们身上,热火烧身!”
马元义没有丝毫动怒,甚至脸上还有笑容。
袁家四代五位三公,为何到了这一代,竟是蠢如猪牛一般的人。杨赐、袁滂这般屹立朝堂几十年的,哪一个不是成精的人物?太平道渗透到了帝都,若是杨赐猜不到些许,更何况前几日的复道血案可是铁证如山。
马元义是张角大弟子,些许自负不奇怪,可这不代表他目中无人,恰恰相反,他足够冷静、足够稳妥,才在这铁桶般的帝都里让太平道一点点变成庞然大物。
袁术自诩自己和太平道合作已久,可是前日才知道袁绍和太平道也有交易,更是今日才知道,太平道和十常侍也有勾结。这让一向自负袁氏家族年轻一辈第一的袁公路如何不动怒。
袁术当然愤怒。
大早上的急报就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执金吾袁滂告病,京兆尹刘陶被贬,但是新任卫尉刘虞、光禄勋张温可是速度极快,刘虞官邸还没搬利索,卫尉下属各曹就已经迅速整理卷宗,刘虞入职数日,便查到了复道卫士当夜换防一事,当夜的复道卫士归属卫尉执掌,但是有人手握调令,将两百人一个不少全部划入了射声校尉何苗下属,而后从京兆尹刘陶手中调走了两百侦骑入宫换防,凭空少了两百人、多了两百人。
这些人去哪里了?
从城门校尉赵延手里走了一圈,何苗调了两百人进了赵延手中,赵延手里又调了两百人进了京兆尹刘陶手里。
最终死在复道的是刘陶手中的两百人,连同一众太平道高手。
等袁术知道这些时,三公九卿已经都知道了,意味着天子也知道了。
复道血案,把帝都里所有有兵权的全扫了进去,卫尉、光禄勋、北军、城门校尉、京兆尹,一个不少。
现在,京兆尹刘陶被夺职,是处于天子对老师杨赐旧属的爱护还是什么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刘虞、张温,加上主掌刑狱的崔烈,正在飞速调查,整个帝都看似风波不惊,背地里早就炸上了天。
袁术不幸,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袁术也幸运,最后一个知道的往往和这件事没有关联。
袁家得以置身事外,但令袁隗不高兴的是,这些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作为一个叱咤朝堂多年的老狐狸而言,没有什么比朝堂事脱离他的掌控更加令人愤怒的了。
但是他还没有失智,起码袁术还能昂然直入东方寓。
“马元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袁术紧紧捏着揉成一团的绢布,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蹦出话来:
“交出太平道在帝都的所有暗桩,士族、宦官、外戚,所有人,袁家保你一命。”
马元义头也不回,轻声一笑:
“罢了。”
“你找死!”
袁术怒急、恨急,他解决不了马元义,那么他的兄长袁绍就要动手了。这一直掐着劲的兄弟俩,彼此出风头都不是对方愿意看到的。
袁术没有失智,在他出门之前,袁隗三番五次交代,怒则有失,急则失智,要不得、要不得。
袁术转身离去,和死人不必多话。
他一身锦袍,如狂风一般卷出奢华的东方寓,一路破口大骂。
门外,袁绍好整以暇。
这位白身的袁氏家族年轻一辈第一人,此刻嘴角带笑,意气风发。
袁家的人,再是白身,也堪比二千石,何况是袁家嫡长子。
袁术的身影出现在东方寓的门径里,袁绍嘴角笑意更甚,大手一挥,长袍卷起,威风赫赫——
“将此处——封了!”
数十名城门校尉处的卫士迅速出动。
城门校尉赵延,帝都第一宦官大长秋赵忠的亲弟弟,斜着头望着袁绍,笑得何其大声:“多谢袁公子,多谢……”
袁术望着两人的笑脸,气得嘴角咧成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