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暴风雪中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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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冬岭。

在这个寒潮侵蚀的世界，雪花从未停止过下坠。

经年累月，才形成了这样的奇观。

迎着寒风，布洛妮娅紧紧的跟随着母亲…不，大守护者的身后，她看到了大守护者那宽大的银白斗篷在空中飞扬。

曾经，这抹银白色是年幼时她心中的保护伞，是象征着强大、温暖、可以信任的颜色。

现在，她看着这抹熟悉的银白色，心中却越来越沉重。

沙沙沙。

厚实的军靴踩踏在积雪上，深深的陷入其中。

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碎片上。

七岁那年的风雪夜，高烧的她…着急的母亲…

如今，同样的山雪道，沉默的她…还有同样沉默的母亲…大守护者…

这是命运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这里将会是她的命运的刑场。

雪未停歇，人却已至永东岭东最高处。

这里是一处平坦的地带，也是埋葬着星核秘密的所在。

她将在这里，和大守护者展开最后的对决。

“母亲…”

布洛妮娅的葱白玉指紧紧握住配枪，由于太过用力，她的身躯忍不住颤抖，“您说过铁卫的荣耀在于守护…这也是您曾经教过我们的道理…”

“那时，看着您的面容，年幼的我，心中满是震撼，也发誓，会用我的生命，守卫好我们的家园…”

“裂界扩张，寒潮侵蚀时，您说，铁卫的力量应当集中在上层区，这是必要的牺牲，那些因此而亡去的人，将会在新世界中得到安息，将会在未来复活…”

“我信了…”

布洛妮娅的声音忽然高昂，又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可笑的是，我信了！”

她用力将手中的配枪指向冰层下那些隐约可见的尸骸——数百具银鬃铁卫的遗体被冰晶包裹，仍旧保持着死前的姿势。

这些是曾经为了对抗寒潮、裂界而牺牲的战士，那时，布洛妮娅为他们感到骄傲，因为，他们守卫了家园，做出了应做的事，但现在看来，真相当真如此吗？

可可利亚努力想要掩藏的、星核的秘密，她一直念叨的新世界，真的“存在”吗？

还是说，她也像历代的大守护者一样，被星核所蛊惑了？

“母亲，您看着他们！”

“我想问你，你还记得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话吗？”

“下层区的人们究竟是为了存续这座城市而必要的牺牲，还是…只是您个人的一点小小的自私？”

可可利亚忽然转身，看向布洛妮娅。

银白色的斗篷藏于她的身后，一同将那过去掩埋。

“布洛妮娅，我的女儿。”

她的声音温柔，完全不在意布洛妮娅的无礼。

“你未曾见过祂的力量，所以，我不怪你。”

刷！

她抬手一挥，一颗闪烁着的机械造物出现在了眼前的巨大的机械装置之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便是星核。

也是可可利亚力量的来源。

“看吧，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也许，我们历代的守护者都错了，一心想要抗拒祂的力量、”

“可是，为什么要抗拒呢？”

“为什么不能与祂共同进化呢？”

可可利亚的声音虚无缥缈，逐渐变得不像她了。

星核的光芒扩散，布洛妮娅感觉脑海中出现了无数道声音。

这些声音提醒着她，加入星核的怀抱，拥抱这股力量，一起…加入新的进化中。

布洛妮娅努力抗拒着星核的侵蚀，她知道，一旦连她的意志也抵挡不住，那么，贝洛伯格，乃至这颗星球，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母亲已经被星核控制，她，绝对不能，绝对不可以！

“不要…不要…”

布洛妮娅抱着头，挣扎着，努力抵挡着星核的侵蚀。

“不要抗拒，布洛妮娅——接受共同的意志吧！”

可可利亚看着布洛妮娅，声音淡然。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布洛妮娅的后背，忽然闪烁出强烈的光芒！

那是她从记忆回溯装置中获得的继承于前世的力量。

圣痕散发着光芒，帮助她抵挡这股力量的侵蚀。

布洛妮娅这才好受了一些。

她的意识也渐渐的清醒，看着眼前的大守护者，她的母亲，曾经的形象越来越模糊。

“真的…在每个世界都是这样的结局吗？”

她在心中忽然叹了口气。

“看着他们承诺的未来！布洛妮娅！一个没有贫穷、寒冷、痛苦的世界；一个人们不必再向囚徒般祈求存续的世界；一个我们可以永远守护的世界。”

可可利亚的声音变得高昂。

“七百年来，我们不断尝试，不断抗争，以为人性的光芒将指引我们走向复兴。结果呢？我们一败涂地！”

“为何在面对不可抗拒的力量时，我们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抗拒、堵上耳朵，而非聆听它的诉求？”

“那就是盘踞在人性深处的，难以磨灭的愚妄和怯懦。抛弃它们，解开束缚你的枷锁！星核将带领人类走向进化，祂将……”

“够了！”布洛妮娅开口打断了可可利亚，她背后的圣痕纹路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在这股力量的守护下，她抵挡住了星核力量的侵蚀，并没有同化为和可可利亚同样的存在。

“母亲，你被星核欺骗了！”

“你怎么知道，它一定会将我们带到一个新世界，而不是毁灭？”

“你知道自己是在面对怎样的存在吗？”

轰！

伴随着布洛妮娅的质疑，可可利亚的神情出现犹疑，但这犹疑也只是维持了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她原本的表情。

但，内在灵魂在那一瞬间的坍塌，不可避免。

星核随着她的心情，光芒更为炽热。

星核脉冲横扫过雪原，冰层忽然透明如镜，映出往日的画面：

那是，十二年前，年幼的布洛妮娅在训练场跌倒时，可可利亚微微一笑，将她扶起来，鼓励她，教她训练的技巧…

那是十三岁时，布洛妮娅的生日，可可利亚召集孩子们，一起吃着甜腻的蛋糕……

往日的一幕幕，随着可可利亚情绪的震动，借由星核的辉光，折射在这镜子一般的冰层，让母女俩陷入了沉默。

这些往日的记忆，有开心时光、也有悲伤时光。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是旧日的记忆，是可可利亚尚未人时，所拥有的情感。

但现在，

布洛妮娅看着可可利亚，她的那张脸被星核的光芒映照，变得不再像她记忆中的那个温柔、慈祥的长辈。

可可利亚深吸口气，驱散掉这些旧日的幻影。

“新世界需要纯粹的魂灵。”

“我的女儿…”

“你明白吗？”

“只有纯粹的、愿意去相信祂所许诺的未来的新人类，才有资格前去那个新世界…”

“所以，布洛妮娅，放弃挣扎吧，加入进化吧。”

可可利亚依旧没有放弃，哪怕被星核蛊惑，她仍旧想要拯救她的女儿。

哪怕这种拯救，在布洛妮娅看来，完全是牺牲。

·····

永冬岭上，寒风吹拂。

下层区，图书馆。

星借由星核的共鸣，听到了可可利亚和布洛妮娅的部分对话后，将情况告诉了众人。

“那这么说，布洛妮娅现在是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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