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神明，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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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疯癫癫的，精神开始出现幻觉。满脑子、满世界，唯有眼中的那一袋注射液。
那是救命的东西，他想。
接着，
他挣扎着站起来，向小伊莎所在的方向走去。
完全不顾周围人的劝阻。
“维克！你疯了！”
“我没疯！我没疯！给我输液！快给我！娜塔莎医生，你要见死不救吗！”维克狞笑着走去，不顾嘴角的鲜血。
“给我停下！维克！”
娜塔莎脸色紧绷，紧紧盯着维克，对方要是再前进一步，她就要出手了。
“停下？”
维克的精神恍惚，停顿了下来，看着满屋子的人，那各色的脸庞，闪烁着同样的神情——紧张。
他忽然感觉很爽，非常的爽。
哪怕是他这样的垃圾，也会被无数的人注意啊！
“呵呵~！”
他冷冷的笑了笑，忽然注意到了一张不同的面孔。
淡漠、平静、面无表情的就像是在观看着无知的动物一般，任由他在此疯疯癫癫的闹腾，那人始终站立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
维克忽然感到很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就你没有表情？
他面目狰狞，猛的转身，双手成钳子状，狠狠的向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钳去。
“让你没表情！让你没表情！”
他疯疯癫癫的喃喃自语。
这突然的举动，让娜塔莎陷入了呆滞！她没能想到这家伙的失心疯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这是要掐死小伊莎吗？
仅仅愣神了一秒，她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出手阻拦。
然而这个距离、这个时间，还是迟了吗？
娜塔莎的脸上闪烁过一抹后悔、痛苦。
该死！
刚才就该打死这家伙的！
“呵呵。”
双手距离小女孩的脖子越来越近，维克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在这一刻，他就是万众的焦点啊！
死了也值！
然而，“砰”的一声！一声巨响！维克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他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冲击力太大，而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他疯了。”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人，尽管头深深的埋在地砖下，维克的脑海中依旧出现了那人的样子。
但很快的，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渐渐的，世界一片漆黑，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林元老前辈，您…什么时候来的？”
娜塔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是林元老前辈！”
“真的是这传说中的人物啊！”
“林元老前辈踢的好，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这种无赖，早点死对于大家都好。”
看到来者后，周围人顿时议论起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狂热。
这也正常。
对于下层区的人们而言，林元不仅是活着的传奇，还是无数人的救星。
每当他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一批物资的到来。
“我搜集到了一批新的物资，其中有不少的医疗物资。”林元看着娜塔莎，微微一点头，“听说镇子上最近的病人增多，我便连夜送了过来。”
“刚过来又看到这个无赖了，上次你拦下我出手，这次可没理由了吧？”
娜塔莎苦涩的笑了笑，“多亏了林元老前辈，要不然小伊莎就惨了。”她看向凹在地板下已没了生机的维克，神情有些复杂。
维克这家伙，她认识。
当然，
认识的是以前那个还正常的维克。
那时候，
维克是个挺阳光、挺乐观的小伙子，哪怕在这下层区，抬头不见的天日的地方。
对于生活，他也始终充满着激情。
对他而言，生活在上层区也好，下层区也罢，没什么分别。
人只要乐观，在哪里都一样。
那时的维克，在大家的眼中，像是小太阳一般，用那乐观的心态感染着周围的人。
为这死气沉沉的磐岩镇带来些许欢声笑语。
然而，
自从两年前的一场裂界侵蚀、扩张灾变后，一切都变了。
那场灾难中，维克失去了他的父母、失去了他最爱的女朋友、失去了一切。
天亮时，从裂界废墟中挣扎着逃出来的维克，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自那以后，他便没了笑容。
整日疯疯癫癫的，说着一些胡话。
没过多久，便将积攒的钱币花费一空，又向以前的朋友借了不少。
朋友们念在维克的悲惨遭遇，也都或多或少的借了不少。
他们希望维克能振作起来，然而，期望还是落空了。
自那之后，维克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混蛋。
没了家人、没了女朋友的同时，他也失去了梦想。
某日，
维克醉倒在娜塔莎的诊所外。
眼看要冻死在外，娜塔莎发现了倒在角落中的维克。
早些年时，维克帮过诊所不少忙，娜塔莎对于这个乐观的小伙子印象不错。
她最近也听过一些关于维克的传言，不过，在她心中，始终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是有救的。
然而，自那之后，维克的所作所为都在刺痛着她，也在不断的辜负着她的信任。
直到今天，直到扔给维克那块发硬的黑面包时，她的心中，都还留有最后一丝期望，期望曾经的那个乐观、开朗的维克能够回来。
然而，当维克准备掐死小伊莎的时候，娜塔莎彻底的心死了，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家伙已经疯了，彻底的疯了。
在两年前，从裂界废墟回来的，只是旧日的幻影罢了。
真正的维克，早就死在了那场灾难中。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良久、又似瞬间，娜塔莎从回忆中醒来，长叹口气：
“老前辈您是对的，这家伙已经疯了。”
“嗯。”林元微微点头，便招呼人将物资带到仓库去。
几个年轻力壮的地火成员走了过来，在娜塔莎的示意下，开始处理维克的尸体。
这一过程，娜塔莎沉默的观看着。
在下层区，这样的事情不算多见。
人们对于尸体已然麻木。
可能昨天还在和你欢笑聊天的人，今天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身为医生，娜塔莎的职责是治病救人。
但在这样的炼狱中，医生可以救人，救得了这个世界吗？
如果世界的病不去除，病人就永远不会少。
不论她如何的努力，该死的人依旧留不下来。
但娜塔莎也深深的知道，除了治病救人外，她什么也做不到。
“存护…谁来存护…”
“我们信仰的神明，又在何方？”
看着维克那狰狞的尸体，娜塔莎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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