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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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英雄大会的举行，江湖上的目光都聚焦在比武场上，无人再关心王语欣的行踪。她便利用这个机会，日日来到李长风所在的地方，学习剑法。

这个地方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让王语欣感到有些压抑，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她知道，李长风的剑法才是她真正需要的东西。

“剑招不是死的，而是要随着心而动。”李长风一边示范，一边说道，“每一剑都要有它的意义，不能只是为了出招而出招。”

王语欣都认真的听着，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她握紧了手中的剑，而作为回报，王语欣也讲述着她和苏晚清的相遇。

“多年前，我身负重伤，偶然被师傅所救。”

李长风坐在石床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你师父...她是怎么收你为徒的？”

王语欣垂下眼帘，半真半假地诉说着她和师父的过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一身伤，师父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起初她并不想收我为徒，是我执意要学武。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功，直到深夜才歇息，可能她被我打动了。”

李长风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她待你如何？”

“师父待我极好。”王语欣猛地抬起头，手中长剑一挥，锐利的剑芒瞬间划破了对面的石头，烛光在剑身上流转，又映照在她充满坚定的眼眸中。

“她见我基础薄弱，第一年只让我锻炼身体。后来才慢慢教我武功，一招一式都倾囊相授。她说……她说我天资聪颖，是难得的好苗子。”

嗯，其实原话是：“一身好胫骨，可惜武功不强，真是可惜，难怪掉下来。”当时我只看到她微微挑眉，嘴角似笑非笑，那神情分明是在嘲讽，仿佛在说，我这副好底子，却只配落个“掉下来”的下场，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长风长叹一声，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她...她还是这般心善。“

王语欣低下头，掩去眼中的讥诮。心善？我那个师傅，也配得上这两个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日她被人追杀，从悬崖坠落，武功平平的她，虽没死，可浑身骨头仿佛都碎了。

当时在崖底，苏婉清看到一身是伤的自己，便将她拖进山洞，却连一口水都不曾给她。她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听着洞外的狼嚎，感受着死亡的逼近。

“你为何要救我？“她曾这样问过苏婉清。

那个女人只是冷冷一笑：“这崖底太寂寞了，难得有个活物。“

万幸的是自己活了下来，可王语欣恨极了这样的只能躺在地上的样子，恨极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于是她拖着残破的身体，日复一日地开始练功。苏婉清就坐在洞口，看着她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

直到那天，苏婉清突然说：“我收你为徒吧。“

王语欣记得自己当时愣住了。苏婉清走到她面前，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你眼中的恨意，让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王语欣手中一式又完美使出，看着李长风陷入沉思的模样，心中冷笑。装什么深情？若真在意，当年又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前辈……”王语欣不动声色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您看我这一式练得如何？”

李长风回过神来，浑浊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哀伤。他仔细打量着王语欣的姿势，眉头微皱：“手腕再抬高三分，剑尖要直指对方咽喉。“

王语欣依言调整，心中却暗自心惊。这一式正是苏婉清临终前教她的最后一招，名为“断肠”。当时苏婉清说，这一招专为克制李长风的“追魂剑法”而创。

“很好。”李长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师父……她教得很好，你也确实是练武奇才。”

王语欣收剑而立，故作天真地问道：“前辈，您和我师父既然是故交……那多年前你们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长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转过身，望向洞外飘摇的竹林：“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是不敢面对自己做过的龌鹾事吗？

“可是师父临终前，一直念着您的名字。”王语欣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她说...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您一面。“

李长风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她...她真的这么说？”

王语欣点点头，眼中适时地泛起泪光：“师父说，她恨您，却也...也一直爱着您。”

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临终前她可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的跟我说，一定要替她杀了你！杀了你！！

李长风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石壁上。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王语欣看着这个苍老的男子，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她想起苏婉清临终前的样子，那个总是冷若冰霜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眼中却盛满了哀伤。

“师父说……”王语欣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她从未后悔爱上您，只是...只是恨您辜负了她的信任。“

李长风猛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前辈...“她轻声唤道，“您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李长风没有回答，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他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声，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且回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王语欣看着这个佝偻的老人，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千斤重担。洞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此刻显得格外苍老。

原来你还知道忏悔。

“前辈……”她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去吧。“李长风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转过身，面对着冰冷的石壁，“明日...明日再来。“

王语欣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月光下，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剑客，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可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他欠苏婉清的，远不止这些眼泪。

走出洞口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记忆深处响起。王语欣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夜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王语欣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在她脸上。

“师父...“她轻声呢喃，握紧了手中的剑，“我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月光下，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竹林深处。而在她身后，山洞中传来的啜泣声，久久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