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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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村里万籁俱寂。鸣人坐在村里一片空地的秋千上，无声地摇晃秋千。此时他已临近中年，在外人看来又是贵为火影，又是儿女双全，实力在整个忍界无出其右，本不应这么落寞才对，但他现在已达难过的巅峰，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个秋千……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会坐在这上面。”鸣人掩面神伤，还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佐助的声音。
“啊，你注意我注意的真早啊，是不是暗恋我？”鸣人重新收拾心情，勉强调侃一句，已有妻子孩子的他对往事早已放下，曾经听了都会恼羞成怒的言语如今也能从自己嘴里极为自然地说出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不愿意让挚友看到他这么哀伤的样子。
佐助轻笑一声：“贼喊捉贼，也不知道那时候谁站桌子上……”
“停停停，”鸣人一阵鸡皮疙瘩，“那是前桌撞到我……”
话题渐渐回到了过去，鸣人追忆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坦白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火影。”鸣人终是叹息一声，重新把自己拉回了现实。
“卡卡西老师辞任的那天，也是我成为火影的日子，那一刻我浑身激动得发抖你知道吗佐助，这是我拼命换来的火影，是我穷尽一生的努力达成的成就，是我渴望了一辈子终于实现的梦想。
“可一周，一个月，一年，几年后，我发现没成为火影很期待，当上火影也没那么喜欢了。我好像选择了一种我最不喜欢的生活方式……
佐助默然。在开始轮回前，他与秽土转生的鼬一同前往讨伐兜时，鼬曾跟佐助说了些他与鸣人的几次见面，那时佐助就知道鼬指出过鸣人对火影的理解是有误的。鼬说成为火影是鸣人从小的渴望，是他一辈子的追求，但那只是为了村里人认可他而已，鸣人本身并不应该渴求“火影”这一虚名。鸣人本末倒置了。
对于鼬的开导，佐助当初并不是很理解，毕竟在四战与木叶村众人重逢时他也说过自己要争夺火影之位——虽然目的与鸣人的南辕北辙。现在佐助多少明白了哥哥的苦口婆心，比如自来也，比如千代婆婆，他们都不是影，但各自的村里人都是认可他们的，他们的地位在本村人里绝不亚于同时代的风影、火影。并不是当上火影才能让人认可，而是只有得到众人的认可，他才配当火影。
有时佐助不禁设想，要是自己在最后的终末谷大战中赢了呢，真的能如愿以偿当上第六代火影吗。恐怕不行，因为木叶村没几个人能认可自己这个叛忍所作出的贡献，难道要用武力强迫大家接受吗？那也只是一个虚名罢了，只是能让大名们屈服，而木叶村，乃至火之国的人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
鸣人就不同，他数次力挽狂澜，佩恩战、四战扶大厦之将倾，封辉夜，战角都，迎击再不斩，阻止我爱罗……种种英雄之举，他哪怕不当火影，他也在众人心中已经是火影了。
“所以你该成为自来也那样的，你现在所有痛苦的来源应该来自于此，你的梦想和如今的身份不对应吧。”佐助蓦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嗯？”鸣人疑惑地看向佐助，后者的轮回眼深邃悠远，写轮眼勾魂摄魄，鸣人几乎不能直视这对全忍界最耀眼的瞳孔。
“你的师父是自来也吧？那你应该也成为游侠才对。”
“游侠吗？佐助你现在这样的游侠吗？”
“不，不是像我……我也不配以侠自称。”佐助挠挠头，一时不知怎么跟鸣人解释，“我知道你跟自来也曾经云游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应该有打抱不平吧？再往前，自来也不是也收留过长门他们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遇到欺男霸女的恶霸就狠狠教训他一顿，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这就是游侠吧。”
“好色仙人确实是这样的。”鸣人低下头，神色黯然。在老师在雨隐村牺牲后，鸣人后面多少开始了解到自己口中的好色仙人的生平，越了解，鸣人就陷得越深，别人的叙述与书中的记载简直和带自己修炼、偷看女人澡堂的色老头是两个，“我有时候也想过，在路上遇到抢劫的时候，我能堂堂站出来大喊一声‘小贼别跑’，像救世主那样从天而降，然后众人高呼‘是鸣人，是鸣人，我们有救了’，然后万人空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大吃大喝，人们热情招待，直到我吃拉面吃到撑为止，我走不动道，就在拉面馆住下了，拉面馆师傅免单不说，还给我准备好温暖的床铺……”。
鸣人这么畅想着，可佐助只看到他眼眸中的光在逐渐消散。“……但是这只是我的想象啊，现实里我还是得处理好和其他四个国家的关系——我和我爱罗他们私人关系是很好啦，但有些事情不是代入个人感情就能解决的。不光如此，我还得向上负责，你知道火之国的那些大名有多难应付吗，他们每年要从村里要走多少人，又要命令多少人去那不一定能活着回来的、充满杀戮的、血淋淋的战场？”
鸣人说着说着，眼含泪光：“我想和一乐师傅畅快地每天吃豚骨拉面鳗鱼拉面叉烧拉面，想陪着向日葵博人做亲子游戏，想和雏田一起看烟花展逛商场旅游，想干很多很多啊。但现在时间竟然不够用，哪怕我用多重影分身分出了成百上千个我，竟然也不够干的，而且这些事项没有随着我的努力解决而变少，它们竟然越干越多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努力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村子究竟有没有因为我这个七代目而变好，哪怕是一点点。”
夜是那样的寂静，蝉鸣清晰可闻，草地上蛐蛐的歌声一刻不停，当他们二人没再说话时，木叶的这方儿童天地只剩自然的声音，以及鸣人的啜泣。
“那你其实没必要继续当火影了，”佐助脱口而出，“既然你不开心的话。而且你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不是吗？”
鸣人抬头，佐助以温柔的目光迎向他的迷茫：“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鸣人。村子有在进步的，科学忍具的发展不就是在你治下兴起的吗？村里也很和睦啊，在我云游四海的这段时间，其他的大国小国都对木叶赞不绝口呢。因为你的游走，世界上已经几乎没有战争了，这就是你努力的成果，不是吗？”
“你已经赢了，不仅是在终末谷赢了我，你也战胜了你原本不擅长的这些东西啊，以前你不是连中忍考试的笔试都一道题答不上来吗，现在不也能处理那么多文件了？”
“那、那不一样，而且是有鹿丸在帮助我……”
“更主要的是你的努力吧。”
“佐助……”
“你做的这些村民们都看在眼里，想必卸任了大家也会理解吧。你不应该困在办公室这个牢笼里的，你和九尾，和你的仙人模式，和你的影分身，和你的螺旋丸，难道是用来帮邻居装修、帮下属写字、帮上级赶稿用的吗？自来也还在的话，你能想象他当上火影然后干这些琐碎又无聊的事情吗？”
鸣人默然，他确实想象不出，潇洒的好色仙人会陷入财政危机的泥泞，会更不会头疼于火影岩的维护与治理。他被称之为三忍，是用自己的实力去解决那些别人解决不了的纷争的，而不是囿于这些谁都能干的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
如果当火影不能行侠仗义，那就不做火影了吧。
“佐助，我要辞职！然后去云游四海！”
两人相视一笑。
“好啊，一起吧。”
鸣人所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对话佐助已经历过数次。
佐助显然也没想告诉鸣人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更不会告诉鸣人，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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