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第九章 何人月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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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林之外有武林，如同儒学有天下鸿儒、硕儒，武林也有所谓的绝代人物。绝杀如是，王瀚亦如是。

只不过，看似不相往来的儒林与武林却是有些微妙的联系，承载这联系的人，正是张角。

多年来，太平道散布于天下，张角在天下百姓的心中名望日益高涨，也正因为如此，张角才能够网络天下异士，两百年前王莽篡汉，赤眉军兴起，横行天下十余年才被光武皇帝歼灭，两百年后的樟脚，无论声势名望均远在当年的赤眉军领袖樊崇之上，这样的人身边究竟藏着多少高手不得而知。

更何况张角本身就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

相传天下武林有神秘的三大榜，最下为人榜，乃是武学修为登峰造极的人物，传说是流虚境界的顶尖高手。自从300年前孝武皇帝刘彻扫清九州游侠之后，民间武学高手一损失殆尽，少之又少。如今放眼天下流失境界的人物更是如凤毛麟角一般，如孙原、孙宇这般有天地独厚机缘的却无几多子。

其上乃地榜，乃是天下成就日久的高手，分布九州四海，共有十位。不过大多销声匿迹，不常在世间行走。

最上乃天榜，久远前曾排列天下武学巅峰，只有八人，号称“天道八极”，执牛耳者便是大贤良师张角。

张角天资绝世，于占卜、谶纬、经学、道学皆有独到之处，其精研道家典籍，于三十年前便有天下道学第一的美誉。

大抵游侠之辈不常入儒学士族眼中，唯独张角是个异数，论及交情，名儒郑玄、卢植、赵歧、管宁、陈寔、蔡邕、许劭皆和张角是忘年之交，论及名望，张角丝毫不在此辈之下。若非如此，太平道也不会有如此威势。汝南许劭号称天机神相，有窥破天机之能，却一向推崇张角，不与外人言道。

月光如水，洒在阳翟驿站的屋檐上，银白色的光辉与夜的寂静交织成一幅宁静的画面。孙原坐在驿站内的桌旁，面前有些清茶，几本翻阅过的书籍散落一旁，心然、林紫夜和李怡萱三人则在桌旁轻声交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然而，平静的夜晚却被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打破。孙原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望向窗外。月光下的屋檐一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形修长，衣袍随风微微飘动，站在飞檐之上，仿佛一只栖息的孤鹫。尽管站得高，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孙原眼睛微微一眯，淡淡说道：“夜访之人，未曾见过。”

东郭无非站在飞檐上，目光扫过下方的驿站，显然没有急于行动。月光映照下，他的面容冷峻，气质凌然。随即，他毫无征兆地轻轻一跃，从飞檐上稳稳落地，动作流畅，犹如无物可阻。

他步伐轻盈地走至窗前，抬头凝视着孙原，眼中并无敌意，却充满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威慑力。“孙原，打扰了。”

孙原抬眼，盯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男子，心中闪过疑惑：“你是？”

东郭无非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在下东郭无非，太平道太平令。此次前来，实有事相求。”

孙原的目光未曾离开对方，心中渐渐警觉。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从对方的气质与举止来看，显然不是普通之人。太平道？这是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名字，但也足以引起注意。

“太平道？”孙原轻声重复，似乎在思索。“请直言。”

东郭无非并未废话，直截了当：“孙原，我此次前来，并非是带着敌意，只是希望你能转道，放弃前往颍川。”

孙原眉头微微一挑，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姿态。“转道？前往颍川做什么？”

“颍川藏书阁。”东郭无非缓缓开口，“我们了解您的武功修为，也知道您的影响力。太平道并不希望您参与月旦评，而前往颍川藏书阁，恰恰是与月旦评的举办有关。若孙原参加其中，必定会搅动局面。”

孙原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心中却暗自冷笑。原来是月旦评之事。虽然他并不打算参与其中，但对方的态度，却让他心中产生了几分兴趣。

“所以，你们太平道是担心我去月旦评吗？”孙原的语气依旧平静，“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打算去颍川？”

东郭无非的神色没有变化，依然是那种冷峻的表情，似乎已经预料到孙原的反应。“消息一向灵通，孙原的行程我们自然是知晓的。”

孙原沉默片刻，轻轻摇头：“你们太平道，果然是将自己放得很大。既然知道我的行程，为何不直接说出你们的目的，而是绕了这么一大圈？”

东郭无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有些惊讶孙原竟然这么直白，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太平道与孙原并无深仇大恨，但此事关系重大，若能避免无谓的冲突，我们自然愿意和平解决。”

孙原微微笑了笑：“看来你们是想让我避开这场局，避免与月旦评发生任何冲突。可是，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对局面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东郭无非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衡量孙原的决心。

孙原接着说道：“如果你们真心希望我避免颍川，那就看得起我了。但我并不打算被任何人左右我的决定。”他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锋锐，“月旦评，既然是我选择的路，便无可回头。”

东郭无非的神色依旧冷静，只是轻叹一声：“既然如此，孙原已做出决定，太平道也无意强求。只是，望孙原三思而行。”

孙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我会记住你的话。”他说完，便转身走向窗台，目送东郭无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中。

那人走得轻巧，仿佛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三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各有心思，却也并未言语。最终，孙原回过头，轻声道：“看来，这一场月旦评，不会如此简单了。”

他转身回到桌旁，重新拿起那本书，目光却越发深邃，似乎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而月光依旧洒在这片寂静的天地之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剩下深夜的静谧与悠远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