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书屋 历史小说 大宋:带着仓库来水浒 第三十九章 锦袍之下

第三十九章 锦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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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秦自户部衙门走出时,正值正午,头顶的日头像是一团炽烈的火焰,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街道两旁,酒楼食肆林立,各式酒菜的香气不断从门缝窗隙中飘出,勾得他腹中一阵阵地咕咕作响,饥饿感愈发强烈。

自清晨在客店里匆匆吃了一碗素汤饼后,他已行走了几个时辰,却再未进食。而孙秦正值青春发育之际,身体对食物的需求更大,饿得也更快。此刻的他,已无法忍受再等一两个时辰回到客店用餐的煎熬。

然而,内城中的酒楼装饰豪华,门脸气派,显然都是高档去处,绝非他这样的平头百姓所能消费。孙秦只好加快脚步,穿过繁华的内城,重回外城。在外城,他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一家看似朴素的食肆,实则是一家脚店。

在大宋朝廷的法令中,民间私自酿酒贩酒是被严格禁止的。即便是开了酒家饭店的商户,也必须先从官府手中竞买到酿酒许可,方能自行酿酒出售,这便是所谓的“买扑”法令。当初张川背后的纪家之所以会想方设法谋夺孙家的酒店,其根源便在于此。

在汴京城中,能够自家酿酒卖酒的客店被称为正店,而其他的则被称为脚店。脚店想要卖酒,只能通过向正店购入,因此酒价自然要高上许多。当然,正店每年也需要向官府缴纳一笔相当可观的酿酒税银。据传,开封城中已有七十二家正店,每一家都是名声在外的高级酒店,若放到后世,至少是四星级以上的水平。而脚店的数量则更是不下百家。

在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中,酒店的数量竟然不下两百家,仅此一点便可推知汴京城是多么的繁华,百姓又是多么的富足。事实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乐于享受生活,下馆子更是家常便饭。如今,在这家小小的脚店食肆中,十多张桌子已被客人坐得满满当当,只有角落里还空着一桌。

孙秦走进食肆,在那张空桌旁坐下。很快,便有伙计满脸堆笑地上前招呼。孙秦对吃倒是没什么讲究,只让对方给自己上了一碗素汤饼,外加两个小菜。至于酒,他则是坚决不点。一来是因为如今的酒价着实不便宜,二来他也喝不惯宋朝的劣酒。在他看来,与其花费冤枉钱喝劣酒,倒不如多吃些饭菜来得实在。

坐下来后,孙秦的脑子反倒是转得更多了。他环顾四周,看着食肆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到自己眼前的困境,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他自言自语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光是等到下个月初二,这其中的消耗就是不小。他心里盘算着:自己住着的客店每日都得花费两百多钱,再加上两人的吃喝用度,一月下来至少得好几十两银子。更关键的是,那李度支可说了,要缴纳的欠银可是二百多两,自己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他叹了口气,本来以为有了仓库有了酒店自家已经不用为银钱发愁,谁料才一到东京,就出了问题。而且这差事他还不能不办,不然回去后的罪过只会更重。

心里烦闷,孙秦连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了,只是胡乱地把菜和面条往嘴里塞,却根本不顾其滋味如何。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旁有人叫了句“孙三郎”,这让他陡然一愣,赶紧回头望去。

结果却只看到两名男子正在对酌,眼光都没有往他这边瞟来,显然对方口中的“孙三郎”并非他孙秦,而是另一个同姓之人。不过这么一来,倒让他听清楚了那二人闲聊的说话。

只听一人道:“那孙三郎最近可着实倒了大霉了,不但妻子急病去世,连他的小女儿都在两日前失了踪,真是造孽哪。”

另一人接话道:“你是说那四岁的女娃娃吗?长得很是水灵的那个?”

“正是她了,两日前不知怎的,她本在门前玩耍,突然就不见了,把孙三郎给急得哟,到处寻人,却怎么都找寻不到。”

“莫不是人被那鬼樊楼里的人给偷了去?”

听到这个说法,孙秦不禁有些奇怪,樊楼他是已经知道是个什么去处了,还曾远远地眺望过两眼,可这“鬼樊楼”又是什么所在?

他竖起耳朵,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哎,多半就是那里的人作下的孽了。最近这两年,咱们开封城里走失的妇孺可是越发的多了,想必就是那里头的家伙把人给拐掳走的。”

“你说朝廷也不管管,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另一人担忧地说道。

“管?那鬼樊楼里头实在太过复杂,就是官兵下去了也未必能找到那些人,更别说开封府的差役了。早年间包孝肃公任开封府尹时他们还能有所收敛,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彻底剿灭鬼樊楼,到了今日自然更没人能拿他们如何了。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说着,这位还刻意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起来。

“却是何事?”另一人好奇地问道。

“听说那鬼樊楼里有人是与朝中某位高官家里人相勾结的。不然那些人家又怎么可能尝到新鲜嘛……”

这位的话说得有些隐晦,但听清楚的孙秦却已明白过来。显然是那什么鬼樊楼里的贼人是找了朝中高官作了靠山,这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同时又让开封府等衙门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至于代价嘛,应该就是把掳来的女子什么的挑好的送给高官家享用了。

这等官贼一家戕害百姓的做法,只要听听就会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同时又一阵义愤。孙秦转头看向那两个正在议论的男子,只见他们也都是寻常百姓模样,私下里借着酒意说说也就罢了,可不敢宣讲出来。

不过两人的这番话落到孙秦耳中,却让他的心情更糟糕了。只一天工夫,他对这东京汴梁的看法已然急转直下了。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昨日入城时,看到这繁华似锦的城市我还心向往之,认为这里真不愧是被后世许多人称为穿越首选的热门所在,觉着在此过上一辈子倒也不错。但现在,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后世那些文艺青年的臆想,是戴了滤镜的看法。这东京汴梁,背后的黑暗与罪恶,远比我想象的要深重得多。”

说大宋有多么的繁华开放,生活在此的百姓日子是有多么的富足,那不过是指的那些读书有成,甚至是考中进士、登科入仕的人上人而已。他们享受着高官厚禄,生活优渥,仿佛这大宋的盛世繁华都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然而,对于绝大多数的底层百姓而言,生活依然是困苦重重,甚至是朝不保夕,每日为生计奔波,饱受着贫穷与疾病的折磨。

这一点,只从孙秦今日的经历就可知端倪。他本是带着满腔热情与希望来到东京,却没想到,衙门官员都是不好打交道的。即便是想进个门,也得先花上不少钱财打点,而且这还只是开始,真正的事情能否解决,还是未知数。这要搁在后世,如此行径,只需录个视频,一个检举就能让某些人喝上一壶,甚至丢掉乌纱帽。但在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能为力,仿佛规矩就是如此,不可更改。

而鬼樊楼的存在,更让孙秦感到不可思议。堂堂开封汴京城,天子脚下,居然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可怕的组织,威胁着百姓的安全,拐卖妇孺,无恶不作。而官府居然还对其听之任之,甚至有人还与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别听那人说什么鬼樊楼地势复杂,什么官兵都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那就是屁话!若是官府真要对付一个地下组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人想要利用鬼樊楼以满足自己见不得人的私欲而已。他们或是为了金钱,或是为了权力,或是为了美色,总之,鬼樊楼成了他们满足私欲的工具,而百姓则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表面的开放与繁华,与暗处的龌龊与罪恶彻底地交织在了一起,这就是真正的汴京城!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繁华景象下,是无数的内忧外患。那些高楼大厦、酒肆茶楼、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掩盖不了这座城市的黑暗与腐朽。此时的大宋朝早已来到了最最危险的时刻,国势日衰,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臣当道。而那些当权执政的君臣们却还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活在自己的迷梦之中,享受着眼前的荣华富贵。

他们不知道,或是装作不知道,金人的铁蹄已经蠢蠢欲动,正蓄势待发,准备踏过黄河,杀到这东京城下。到那时,一切都会太晚!这繁华的汴京城,这锦绣的大宋朝,都将化为灰烬,成为历史的尘埃。

不知是从哪里,孙秦曾看过一个说法,道是纸醉金迷的民国就如一件漂亮高贵的旗袍,里面却长满了虱子与跳蚤,早已将内里的一切全数咬穿吃空。而就他看来,如今的大宋朝也是一般无二。这一领外表光鲜的锦袍之下,藏了多少的污垢与血泪,以及无数的虱子与跳蚤。它们正贪婪地啃噬着这锦袍的每一寸纤维,直到将其彻底摧毁。

孙秦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与悲愤。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更不知道这大宋朝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但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这锦绣的汴京城、这繁华的大宋朝,都将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与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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