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书屋 现言小说 吹灭山河灯 第九十五章:谢晏身死

第九十五章:谢晏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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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摸样,只道:“老夫给你引荐。”

谢晏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的,他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便看向已经慌张站起的周彮,道:“夫人意下如何?若是同意,夫人便不要为难清风楼。”

“如此这般,你岂不是在为周诗白多加一位敌人?你先说说你的用意?”周彮不着急触摸虚幻的未来,先是不慌不忙的问道。

经周彮提醒,方秋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存心刁难道:“话说回来,谢大人为何不自己写信给荣王妃呢?”

面对两人的询问,谢晏一派镇定,不慌不忙的回道:“首先,我是圣上的人。帮圣上达成所愿有何不可?至于宋诗白......将她推入公主阵营,那是她爹的意思。本官也是为了报恩。其次,不给荣王妃写信,一来是因为本官这几年来确实做了一些让荣王一家为难的事,二来,通过弑神门让荣王妃知道夫人的存在,比通过本官这条渠道更能得到荣王妃的青睐。三来,本官若是给荣王妃写信,凭荣王那副醋劲,必然会惹来一堆麻烦事。”

这番解释,虽是合情合理。但事实上,道德上的瑕疵足以让人对他心生厌恶。明知道圣上支持荣王,却仍然将自己恩人的女儿推入火坑。仅此一点,便很难让人信任于他。但他借着弑神门的手来让周彮与荣王搭上线,也说明他也足够圆滑聪明。

不过抛去后面这些,前面那些话在周彮看来只有两个字——‘渣宰’。

抛开她与周诗白的利益纠葛,只凭着道士山这么帮谢晏,谢晏却如此玩弄周静白女儿的感情与信任,便让周彮心生反感。

不过,反感归反感,该做的交易也要做。

“若是我能收到荣王妃的回信,那这场交易便算成立。可如此说来,这场交易至少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成立。眼下的事又要如何解决呢?”周彮笑着问道。

谢晏预料之中的笑了笑,道:“本官最初的目的,便是想为诗白姑娘解围,若是夫人存心为难,那此次交易只能作废。”

“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才如此.....”周彮困惑了,有些看不懂谢晏的目的。

谢晏的笑容越发深沉,言语轻佻,却丝毫没有缓和气氛的作用,“难道,夫人看不出本官心悦诗白姑娘吗?”

周彮脸色难看了起来。

怎么看的出?从方才的话语?还是从现在相互矛盾的行为?

让她进入圣上的阵营,前提条件是不为难周诗白。可他的行为,却是在为周诗白树立死敌。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他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周彮似处在迷雾之中,没有可以照亮道路的灯火,在这平静安全的厢房之中竟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前进?还是原地打转?即便现在拼尽全力,还是不一定保得住天域门.....若是同意谢晏的请求,错过了此次时机试探宋孤的时机,那不仅是丢了天域门,日后还有可能处于担忧的状态中.....

人生在世,重要的还是平稳。

周彮放弃了此次交易,只道:“算了吧,我怕不明不白的死在大人的手中。大人若是能想办法帮我保住天域门,我现在便可让那些人离开清风楼。”

谢晏见对方没有上钩,并未觉得气馁,只道:“夫人既然如此不信任本官。那便算了。夫人走吧。”

这下,不仅周彮懵了,在场的其他两位也懵了。

说什么呢?刚刚不还是一副为了诗白姑娘赴汤蹈火的摸样吗?怎么忽然就改口了?

周彮明白自己被耍,恼羞成怒,不禁厉声道:“谢晏,你给我等着。”说罢,她看了旁边那老头一眼,想到此人的身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气笑了,道:“谢大人,好手段。草民不敢与谢大人结仇,但谢大人如此行事,小心日后阴沟里翻船。”

谢晏无所谓的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

周彮气的拂袖而去。

方秋意味深长的看向谢晏,警告道:“大人的一言一行,老夫都会如实禀明圣上。”

大抵是死到临头,谢晏也无所谓讨好圣上的身边人,大胆作死的问:“前辈明日回京还是今夜回京?”

方秋一时竟气的脸色铁青。

“前辈,告辞。”谢晏拱手告辞,逍遥离去。

这下,比周彮更懵的,是邓村。

那他等了那么久,算得了什么?

方秋也搞不懂这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打算将所有事情告知圣上,由圣上决断。

谢晏做完这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之后,在清爽的夜色中伸了个懒腰。

他原本打算带着秘密进棺材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诗白对他的冷漠与质疑,他不想让这世上唯二会在乎他的人以为他是白眼狼。

最重要的是,多知道一些事,对日后行事也有好处。

他现在便打算拉着纪灵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同诗白解释清楚,告诉诗白他没有做过任何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他要告诉诗白,他是怎么在十五岁时发现她爹的秘密,以及后续的一切.....

当谢晏左右环顾寻找纪灵的身影时,却如何都找不到。而且,他发现师公也不见了。谢晏虽有些起疑,但觉得两人也有打架的可能,想着过一会儿便会回来了。他着急眼下的事,没多想,抄了一条近道,穿过一条狭窄的胡同之后,看到了一座石桥。

那石桥护栏低矮,且是青石铺就,容易打滑,因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人有很多。

谢晏快步走了上去......

谢晏将她舅妈以及那些死士带走之后,宋诗白自然也没有耽误,立即让人把那些站在高处打算放火的人给解决了。顺便‘通知’了她舅舅,让她舅舅出面解决她舅妈。

此事本就与宋家有关,宋家家主若还想在一旁看笑话,她立马派人将乐蓉给放了,之后再将他们之后的计划告诉舅妈。届时,看谁还会看笑话。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宋诗白闲下时间不得不面对谢晏的问题。

她本打算忽视,可今夜之事,让她无法再去逃避。

做出决定之前,她想先找个人算一卦。

西街。

一道瘦削人影正睡眼朦胧的坐在松松垮垮的木桌前,肩上披着某个好心人送来的薄被,犯困的似乎下一秒便要进入梦乡了。

当他扛不住,怀疑自己为什么自作自受搞这些无用功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宋诗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身上还残留着药香夹杂着血腥的混杂味道。

她走到那瘦削人影的面前,轻声道:“先生好,我想算卦。”

瘦削人影沈瑜早就被那车轱辘声吵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听到对方的动静,他才不得已将一旁的木凳子递给宋诗白,道:“坐坐坐。算一卦,听我讲一个故事。”

“好。”宋诗白想了想,道:“我想算一段姻缘。算一算,我与南州司马谢大人究竟是正缘还是孽缘。”

沈瑜有所明悟的‘哦’了一声,拿起桌面上的竹筒,随便摇了摇,道:“来,抽一个。”

宋诗白怔了怔,不由好心提醒道:“不问一下生辰八字吗?”

“你不用。”沈瑜语气不变的回道。

我不用?什么意思?

宋诗白怀着疑惑,随便抽了一签,幸运的抽到了上吉签。她看了一眼,随后递给了沈瑜。

“好签。”沈瑜仔细看了卦象,解释道:“两情相悦,美好姻缘。姑娘运气真好。”

宋诗白想了一下今夜之事,质疑道:“不准吧?”

“所以没要你钱。”沈瑜说着,将上吉签收到竹筒里,接着说道:“按照规矩,我得给你讲个故事。”

“您说。”宋诗白无语凝噎。

“在比古老更古老的传说之中,天地分为上界与下界。上界只有神灵,下界只有凡人与修士。下界的修士若能修的圆满,便可升到上界,做一个没有休息日的神仙。其实,本质上还是升官发财那一套。正如升官发财里有很多门门道道,下界通往上界的的门道也有很多,其中最不好的是有一届往上升的时候,恰好上界出了事。而那个从上界升上去的修士便成为了替罪羊,被丢进上界里的黑洞里,填补缝隙。然而,那黑洞通向万千世界。类似佛家一粒一世界的概念。其中一位修士进入黑洞之后,无意间误入万千世界中的某个世界。她在那个世界之中了解到了,那个世界的贫瘠,若是她长久的待下去,必然会死去。于是,她便创立了一个国度,企图对抗天命。若是他能成功,她有可能会回到原来的下界。若是失败,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但不幸的是,在准备的过程中,她创立国度下的子民产生了活命的意志,企图阻止她。你知道那些子民是如何做的吗?”沈瑜问道。

宋诗白没有浪费任何脑细胞,直接问道:“如何做的?”

“忠臣之心可护国,义勇之志可摧城,众民之愿可弑神。”沈瑜说道。

“从未见过如此抽象的解决办法。”作为孔子鬼神论的忠实维护者,宋诗白没办法理解。

“毕竟是神话故事。”沈瑜见她也不理解,便无奈的叹气道。

宋诗白虽然不懂南朝国师的用意,但是却十分好奇他的来历,问到:“您也是神话故事里的一员吗?”

沈瑜仔细思考了片刻,方才回道:“不,是现实纪事。”

“那我也算是现实纪事吗?”

“您讲的这个故事是因为好玩,还是因为这关于您或者我朝那位的?”

宋诗白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沈瑜听罢,颇感欣慰,险些老泪纵横。

终于有一个人完美的避开了过度好奇,精准的问到了那位圈定的范围!既不是好奇神界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也不是问跟现实世界有没有关联!

早知道,先问她了。白白浪费前面五次机会。

沈瑜一次性回答了宋诗白的问题.

“算现实纪事。”

“后者。”

“那先生与谢晏谢司马是何关系?何时认识?关系好么?”宋诗白紧接着问道。

沈瑜笑容凝固,过了几秒,有些鼓舞对方的说道:“你可以多问一点跟这个故事有关的事情。”

宋诗白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便试探的问道:“若是先生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多问一点。”

“我与谢司马是最近才认识的,不熟,你杀他,我一定不会帮他报仇。”沈瑜丝毫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解决了宋诗白的忧虑。

宋诗白似没有听懂沈瑜的意思,问了一些关于这个故事的问题,道:“即便是修行修到顶尖的修士,到了上界,也不过成为上界的侍从、奴仆。若修士出生于上界,恰如世家子,便不会如此了。出身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几乎算的上人生的生死局。可为什么,到了先生那边,也是如此?所以,上下界比之我们人间,有何不同?”

“你这个问题.....”沈瑜低头沉吟了片刻,“偏了。”

宋诗白嘴角一抽,不想在问了。

她算是明白了,沈瑜是想让自己问他他想让自己问的问题。但可惜,自己没合对方的意。

宋诗白起身告辞。

沈瑜故作着急,连忙起身按住了她,在她身上做了个记号。见她有些抗拒,似有些无奈的挥手道:“算了,你走吧。”

宋诗白行了一礼,起身离去。

沈瑜双手拢袖,想起她的问题,不由笑了笑。

即便是怎么不同的世界,都有相同的地方。这一点上,他不会被对方问到道心崩塌。至于.....出身.....人生从来不会被出身困住。

只有思想才会杀死人生。

沈瑜心情正好,忽的,似从苍穹旷野之境传来一道苍老缥缈的声音:“最后一次机会。”

闻言,沈瑜叹了口气。

最后一次机会,用完了。

宋诗白坐回马车里后,陷入了沉思。

她打算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借着寺庙的事,向国师提一嘴此事。告诉国师,敌国恐有阴谋。否则,她私自面见他国国师,恐让国师产生忌讳。

虽说,国师不一定知道此事,但万一神明知晓万物万事呢?

在她想的入神时,被晾到一边的明啄不快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过段时间你便知道了。”宋诗白说道。

因为对明啄心怀忌惮,害怕他暗地里搞事情,便将他带在了一边,但这又造成了诸多不便。过几日便让罗刹楼调来一位高手,用来监控明啄,便不会如此费心了。

明啄心情瞬间恶劣起来,他掀起车帘,试图看一看宋诗白究竟见了谁,但在茫茫黑夜中什么也看不到。心情不由更烂了。

回到清风楼之后,宋诗白发现灵娘还没回来时,便让仆人提醒灵娘来找她。正当她打算回房时,华姚拉着她想再看一遍她伤口的情况。

宋诗白想了想,对着明啄道:“你可要华姚帮你看一下你的伤口?”

明啄气到攻心的‘呵’了一声,一言不发的快步离去。

宋诗白似有些诧异。

灵竹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主子离开了。

华姚不由皱起眉头,在人走远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病。”

忽的,她感受到一道杀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不断地凌迟着,抬头一看,便见明啄身旁的那位侍卫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埋下脑袋。

宋诗白其实知道明啄为何生气。这句话用在一般场合,其实就是一句客套话。但放在明啄身上,联想到两人之前相处时的互相攻击,这句话就变成了变相的赶人。

没有办法,她们现在即便成了合作关系,也不会相处多么和谐。

宋诗白唤来正在检查楼内安全的张勋,让他在暗中保护明啄的安全。

张勋瞬间明白楼主的意思,将楼内情况一一禀告之后,便去执行楼主的命令了。

做完这一切,宋诗白正打算跟着华姚去治病,一道人影风也似的跑到了她们的面前。

灵娘呼吸急促的单膝跪地,脸色有些慌张的说道:“楼主,谢大人遭谢家人的刺杀,不幸身亡。”

“哈?”宋诗白不敢置信的回想了三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要坑她的谢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